“你個懦夫！”

“你再說一次？”

“你就是個懦夫！搖尾乞憐的懦夫！”

共工和黃思玲越吵越兇，雖然已經聞到了共工身上的殺氣，可黃思玲絲毫不肯想讓。彼此怒視良久，不期共工突然笑出了聲音。

黃思玲一怔，問道：“你，你笑什麽？”

共工笑道：“你讓我想起來一個人，你的性情真的和她一模一樣。”

黃思玲詫道：“什麽人？”

共工道：“你的母親，風錦。”

“我……像她麽？”

“像，非常的像，不僅性情像，模樣也像。”

兩個人重新坐回了原處，緊張的氛圍立刻緩和了下來。

黃思玲道：“我……對她知道的不多，我沒見過她，或許見過，只是我不記得了，我只知道她是女帝的後人。”

“不是普通的後人，”共工道，“是嫡傳後人。”

“什麽是嫡傳後人？”

共工詫道：“你的父親沒有告訴過你麽？”

黃思玲一扭頭道：“他從來沒跟我提起過母親。”

“不會吧，當初他可是……”

黃思玲面露慍色道：“別再提那個男人了！”

共工道：“好吧，不提他。你從未探究過自己的身世麽？”

黃思玲道：“有什麽好探究，我是妖怪，神和凡人生下來的妖怪，我就知道這些。”

共工聞言，笑而不語。黃思玲道：“你還沒告訴我什麽是嫡傳後人。”

“所謂嫡傳後人，就是女帝一脈的世代長女，只有長女能繼承母親的全部法力，而且還擁有不死之身。”

黃思玲一驚：“不死之身？像我這種？”

共工點點頭道：“對，如同你一般。”

“那這麽說，每一代長女應該都活在世上。”

“非也，”共工搖搖頭道，“女帝的長女叫做風鸞，她和火族的一位下等神靈生下了女兒風簫，其後一年，風鸞死於惡疾。”

黃思玲詫道：“不是說有不死之身麽？”

共工搖搖頭道：“其中緣由，我也不得而知，十幾萬年後，風簫與我族一位神靈生下了女兒風綿，其後一年，風簫亦死於惡疾。”

“這是什麽道理？”黃思玲一臉費解，“為什麽生了孩子就會死？”

“許是女帝留下的法則吧，”共工嘆道，“想想看，如果這些人都活著，她們都擁有女帝的法力，那麽這個世界將會變成什麽樣子？”

“誰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，肯定讓你們這些原初之神死無葬身之地！”

“或許吧，”共工笑一聲道，“風綿生下了風羽，風羽生下了風嬌，風嬌生下了風錦，也就是你的母親，她們都經歷了相同的命運，在生下孩子之後不久便病逝了。”

“這些女人真傻，”黃思玲恨道，“喜歡一個男人就陪她玩玩，幹嘛要替他生孩子！”

共工道：“每一個長女都活了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，時間會沖淡一切記憶，更何況她們也沒有辦法把記憶傳遞給她們的女兒。”

“是啊，”黃思玲淒然道，“一歲大的嬰兒，什麽也聽不懂，可你們既然知道這些，就沒人提醒過她們麽？”

“提醒？這不可能，”共工道，“我們一直在追查女帝後人的下落，目的就是為了斬草除根。”

“怪不得你們說我是妖孽！”黃思玲怒道，“我就知道你們沒有一個好東西。”

共工道：“恩怨是非無須再論，你的母親在剛成年的時候曾被白虎生擒，這本來是斷絕女帝血脈的最佳良機，可白虎不忍下手。”

“他那麽冷血，怎麽可能下不了手？”

共工道：“因為你的母親實在太美了，比你還要美，性情比你還要率真，我猜白虎是愛上了她，所以故意放走了她。而她從白虎那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，在此後的幾十萬年裏，她沒再對任何男人動過情。”

黃思玲道：“你見過她麽？”

共工點點頭道：“見過，我也曾抓住過她。”

黃思玲道：“難道你也下不了手？”

共工沒有作聲。

黃思玲道：“莫非你也愛上了她？”

共工靜默半響，緩緩道：“我甚至想過為她放棄整個水族。”

黃思玲冷笑道：“可惜你沒做到，你們男人都一樣。”

共工長嘆一聲道：“後來她遇到了你的父親，她嫁給了他，有熊氏少典的兒子。”

黃思玲道：“她為什麽要嫁給一個凡人？”

共工道：“因為……他是唯一一個敢娶她為妻的男人。”

黃思玲楞住了，轉而問道：“你說娶她為妻，可我是庶出，我是小妾生的。”

共工道：“她是你父親的妻子，至少那個時候還是。”

黃思玲道：“後來她生了我，然後也病死了，對麽？”

共工搖搖頭道：“她不是病死的，是戰死的，為了你父親而戰死的，當時她懷著身孕，卻拼上性命，讓你的父親當上了有熊氏的首領，而你，是她在臨終前從身體裏剖出來的……”

“好了，別說了！”黃思玲落淚了，“都是傻子，都他麽是傻子，她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男人是怎麽對我的！那個畜生！”

共工遞上了一片紙巾，靜靜的看著黃思玲哭泣，等黃思玲哭累了，擦幹了眼淚，卻看見眼前的共工發生了驚人的變化。

兩鬢的白發消失了，眼角和額頭上的皺紋也不見了，英俊的外表透著迷人的氣質，五十多歲的大叔，搖身一變，成了正當年的男神。

“你幹嘛？”黃思玲訝然道，“搞成這樣，你想幹嘛？”

共工道：“難道你不好奇麽？所有的原初之神裏，為什麽只有我是中年人的模樣。”

黃思玲道：“因為你老啊，要不就是你覺醒的太晚！”

共工笑道：“是我覺得中年人的形象更顯得成熟，更有統治力和威懾力。”

“拉倒吧，”黃思玲哂笑道，“哪有一族之君靠外表來嚇唬人的？”

“我就是這樣的人，”共工道，“你說的對，我很懦弱，懦弱到了只會搖尾乞憐忍辱偷生，就因為我的這份懦弱，讓我失去了太多寶貴的東西，從今天起，我要讓這份懦弱從我身上徹底消失。”

黃思玲看著英俊的共工，忍不住舔了舔嘴唇。

共工道：“你既然說要進兵，是想往東，還是往西？”

黃思玲道：“呃……武栩既然在東邊，自然應該往東。”

“好！”共工道，“今夜出兵，攻打城東！”

共工起身正要召集將領，卻聽黃思玲道：“那，那什麽，你還是變回原來的樣子吧。”

共工詫異道：“為什麽？”

“你，你，弄這麽帥，我怕我會……”

共工笑道：“我錯過了你的母親，希望我不會錯過你。”

“拉倒吧，死老頭子！”黃思玲怒道，“你什麽歲數了？你惡不惡心！”

共工面露慍色道：“你也幾千歲了，老太婆一個，還敢嫌棄我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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